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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創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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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創世紀

六十一

人們紛紛上樓去聽佐為和緒方的現場覆盤。

光逆著人群行走的方向到大盤前,打算去幫助亮一起整理磁鐵棋子。

“塔矢,我是來幫你的。” 光率先說,琥珀色的大眼睛寫滿坦然。亮道了謝。

盡管沒有表現出來,但亮和光都喜歡剛才和對方吵架、無所顧忌地交換意見的時候,就好像他們又回到了15歲。

“進藤君,怎麽有空過來,你不去樓上找藤原老師覆盤嗎?” 這時候走到光旁邊的蘆原問。

“上樓找佐為的人好多,我不跟這些外國棋迷擠。” 光說,“我還是先來幫幫塔矢和你們整理吧。”

市河看向光,有點詫異於光此時的細心。和早熟的亮不同,光給人的印象其實很矛盾。比如說,剛才和亮當眾吵架時,光分明還是個大大咧咧的小孩;但是此刻過來提出要幫亮整理,又讓市河覺得光是心思細膩、善於觀察的成年人。

這時,翻譯和其他工作人員要把臺上的桌子搬走,亮把桌上放磁鐵棋子的盒子、馬克筆、水杯全部移開,放在地上。

亮彎腰的那一瞬間讓光覺得他好像又瘦了,像拔節的竹子。亮長高了,估計自己也一樣吧,光心想。

“進藤君,現在沒有桌子,你先幫我們拿著這個,省得我們彎腰去放。” 市河邊說邊把兩個裝有磁鐵棋子的盒子交給光。

於是,光一手拿著一個放棋子的盒子站在他們跟前,前額的金色劉海支棱著,那樣子活像一個穿西裝的稻草人。和亮不一樣,光的氣質還是更適合穿運動裝,穿西裝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在臺下經過的好幾個小小的院生看到光這副傻乎乎的模樣都吃吃笑了,光朝他們鼓起河豚臉,這幾個小不點兒馬上推推搡搡地走了。

市河和蘆原把棋子從大盤上摘下來後就會放到光手上的盒子裏。

“哎,大盤解說的棋子比我們平時用的棋子大好多呀。” 光看著盒裏的磁鐵棋子脫口道。

亮瞥了光一眼,那樣子好像在說“你在講什麽廢話”,光連忙住口不說了。

市河註意到這小細節,忍不住噗嗤一笑。

在大家的幫助下,木色大盤上的棋子很快被清理一空。

“市河小姐,蘆原先生,你們先走吧。他們應該在上面覆盤,晚點緒方先生還要舉行新聞發布會,我想緒方先生也許會需要人幫忙。我稍後擦完大盤也會過來。”亮說。

市河和蘆原都同意,他們走下臺,到過道上等電梯去樓上找緒方了。

於是臺上就只剩光、還有一些零星的工作人員在收東西。

亮讓光去找佐為,光卻說:“我等等你,現在的佐為和緒方估計都被國內外的記者包圍了在采訪,我倆還擠不進去呢。”

亮有點明白了,光一向不擅長面對媒體說場面話,可能是想拉著自己一起上去吧。

亮說:“好,等我擦完這個吧。”

亮從包裏取出濕紙巾。他比其他人更用心,要用濕紙巾再擦兩遍這塊巨大的棋盤,擦得能反光為止,確保十九路棋盤上光潔如新,沒有任何汙點,方便下一個解說人使用。

這……該用“貴公子比別人要整潔”形容,還是該用“偏執”形容呢?

對於亮的某些習慣,光有時候會無可奈何,但更多的是感到震撼。亮對圍棋的愛和信仰般的虔誠,像細雨一般,滲入每一個不容易被發現的細節裏。

塔矢亮,正因為你是這樣高潔、細致又光彩奪目的一個人,才吸引著我不停地追逐吧。光心想。

光看著亮猶豫了會兒,還是決定說出真心話:“塔矢,你今天講解得真不錯。”

“是嗎?” 亮意外地看著光,停下手中擦大盤的動作。光跟他吵了起來,亮還以為今天自己在臺上的表現差強人意,“我自身倒不是很滿意。你也看到了,我的眼光不足,有時候看不明白藤原老師在下什麽,要隔很久才能講出藤原老師的意圖。”

“本來要講好佐為的棋賽就是很困難的。你不但沒有退縮,還在全世界面前坦誠不足,你太有勇氣了,我相信每個人都會很佩服你的。” 光舉起大拇指說。

亮沒想到今天和他大吵一架的光居然會這樣說,內心頓時一暖。

“謝謝你,有你這些話,我內心的自我批評少了一點。” 亮由衷說。

和光、佐為在一起待久了,亮有時候也變得坦率。這段時間以來,光和佐為給了亮很多的關愛和安全感。

光微微一笑,繼而收起笑意:“佐為回來後,曾經對我說,‘不要對自己太苛刻’,我現在也把這句話送給你。在我眼裏,你做得很好了,希望你不要對自己太苛刻。”

“進藤,你……” 亮真沒想到,光居然這麽善解人意,當一個平時只會跟你吵架的人突然體貼地講話,那威力是不可抵擋的。此刻的感受,就像堅冰在盛夏的暖陽下一點點地融化了。

“怎麽樣,一臉很感謝我的樣子,現在願意請我吃一整年的拉面了?” 光咧嘴一笑。

“什麽,所以你……” 亮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又著了光的道。

光又笑了:“我剛剛在學佐為的風格跟你說話,聽得出來嗎?我發現你就愛吃佐為溫柔地講話這一套,就跟需要誇獎的小孩似的。”

亮瞪光一眼,“拜托你以後別學藤原老師講話!這不好玩。”

誰說不好玩,看你的表情變化就好玩。光心想,當然他沒敢說出來。

光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把裝磁鐵棋子的盒子放到後臺,亮把木色大盤擦完,也推到後臺的角落裏。

“放在一邊就可以了。” 工作人員對光和亮說,“你們別忙活了,這裏不是棋院,本來棋士的工作都不包括這些雜活的。塔矢君今天解說也夠辛苦了。”

突然,“砰”的輕微的一響,亮背對光面向大盤一抖,像一片被風吹落的樹葉般,用手捂著胃彎下了腰,握住大盤的邊沿才勉強站定。

“塔矢!”光叫道。“塔矢君!”旁邊的幾個工作人員也很慌亂。

看到捂著胃臉色發白的亮去找藥,光暗道不好,雖然亮這種樣子光已經在這四年裏見過好幾次了。

“你今天搭飛機從北海道趕回東京講佐為的棋,沒來得及吃東西,胃又疼了是嗎?”光急切地問。

從亮的表情裏,光得出了最壞的答案。

“都警告過你不要把飛機當新幹線,哪有人一天之內東京和小樽這樣通勤的!”光語氣譴責。

亮皺著眉沒有回話,他吃完止痛藥好一點,做了個深呼吸。其他工作人員見到亮沒事,各忙各的去了。

亮解說佐為的棋時,那麽專業而冷靜,光一點兒都察覺不出來亮身體不舒服。

怪不得佐為開局時亮講得斷斷續續的,光以為是佐為下的棋太難講了,沒想到背後有這層原因在。

“你今天一直都胃不舒服嗎?”光輕聲問。

“今天早上是很疼。我想這和我的壓力有關系吧。”亮說。

平時那麽強勢的亮,在這種時候對光說話的聲音就有點柔弱、充滿歉意,完全不像棋盤上面兇狠的雄獅。這樣的反差讓光更在意了。

“塔矢,你先去休息區,身體不適時先別去看佐為覆盤了,我給你買點吃的吧。”光站起來。

##

二十分鐘後光提著兩大袋外賣後的拉面走進大樓,同時腹誹,在大盤解說時我還喊著要塔矢亮請吃拉面,現在為什麽又變成我請他吃了……

NHK廣播電視中心有露天休息區,戶外有數把遮陽傘。外國棋迷和記者都在這裏喝咖啡,他們都等待著今晚日本棋院的新聞發布會,口裏還在滔滔不絕地議論著佐為的棋局。

亮破天荒地聽光的話,沒有上樓去找佐為,待在遮陽傘下等光。

此刻傍晚時分,夕陽斑斕的光芒透過櫻花樹經過傘照射下來,落到亮墨綠的頭發和臉上。有人走過來跟亮講話,亮都彬彬有禮對答如流。

光提著裝拉面的外賣袋一路上走過來的時候,遠遠看著亮在大傘下和外國人打交道、鞠躬。

亮面對大人時真乖啊,沒有一個大人是不喜歡他的。最令光窩火的是,包括佐為也很喜歡他。

塔矢亮這張秀氣的臉,這貴公子的外形,根本是詐欺。光不止一次地想。

光把兩碗拉面放在遮陽傘下的桌上時,亮正擡頭望著天空。粉色的櫻花悠悠飄落,亮碧色的眼眸裏映著瑰麗的晚霞,眼裏有興奮和懷念。

在看什麽啊?

光順著亮的眼睛看過去。藍紫色的天幕上,東京塔最高處有滾動的彩色字幕,閃耀得連夕陽也黯然失色了——

“世界第一圍棋高手:sai的三場電視公開定段賽今日打響,首戰中盤勝,全球直播收視破億,為讚助商NHK電視臺和日本棋院創造共計10億美元廣告營收。”

以及,“社交媒體Mixi創始人笠原建司今日以7.4億美元營收登上美國《福布斯》全球領袖榜,為日本IT界創業富豪之首。”

“哇,佐為的新聞居然排在富豪之前。”光仰望著,同時百感交集。佐為,他本來就該這樣的。

“日本等待圍棋高手多時了,人們激動是可以理解的。”亮說。亮還記得小時候父親的名字也是如此滾動在東京塔上的,“藤原老師的名字今後會常常出現,你很快就會習慣了。”

“什麽時候我的名字也登上去就好了。”光望著東京塔羨慕地說。絢爛的霓虹燈落在他琥珀色的眼睛裏,一片汨汨流淌的光澤。

“總有一天,會的。”亮註視著光說。

光過了一秒鐘才反應過來亮在肯定自己,呆住,這真的是從一向冷淡的塔矢亮口中會說出來的話嗎?

——塔矢亮,你什麽意思,知道佐為的真相後,你到底是怎麽看待我這個人、我的棋的?

光心裏想著這些,但他臉上仍是自信地笑著:“我也覺得會!”

這時,亮的行李包裏傳來“叮”、“叮”的幾聲響。“你手機響?”光問。

“是郵件通知,我手機信息也會有顯示。” 亮說,拉開行李包取出筆記本電腦。

2000年後,電子郵件越來越流行,侵占了人們休息的時間。光收到電郵通常是管它的,有必要回才回;但一絲不茍的亮顯然不同,力求每一封在15分鐘內回。

光本來想說“你身體不舒服就別回郵件了”,又住口了,因為知道說也沒用,就兀自掰開筷子吃起拉面來。

亮打開筆記本電腦,用網線接上墻邊的端口。

光不是故意要看亮的電腦的,但是眼睛捕捉到亮的屏幕上有“塔矢行洋”、“日本棋院平成年間制度改革細則”、“名人戰2005年試行制度”的字樣,還有好幾篇文檔作為附件。

——塔矢行洋?

佐為會關心吧?光想問出口,但看到亮在讀郵件就按捺著。

##

被許多職業棋士和棋迷圍在中間,佐為和緒方在55樓對局室覆盤這一局棋。

落地窗外,華燈初上,東京塔上有閃耀的彩色字幕,樓群間璀璨的燈火如墜落的星辰。

面對眾棋士的發問,佐為大方地在對局室裏分享自己的思想。一離開棋賽的氛圍,佐為的氣勢就不再如對局時那麽淩厲了。

棋士們和記者都喜歡聽佐為覆盤,不僅是因為佐為棋力高強,更因為是佐為這個人散發的魅力、他講棋的方式。

此時,佐為以折扇輕點棋局,用溫柔清淺的語調指點江山,將棋盤上的黑白局勢娓娓道來:

“先手點三三有著致敬吳清源老師的涵義,我苦思昭和時代吳老師與秀哉名人的棋譜多日,覺得先手點三三雖不為現代人推崇,但如果對自身駕馭實地的能力足夠有自信的話,這麽下實有另一番天地。三之三也是我以前很少采用的下法,對我非常有啟發,可以結合從海外棋譜中學到的定式嘗試……”

“看來,進藤和塔矢都講對了。”坐得離佐為最近的倉田說,“藤原老師,您還不知道吧,這次是塔矢解說您和緒方的棋局哦。進藤也在臺下幫他一起講了。”

佐為和緒方聞言都有些驚訝。“小亮?”

隨後,佐為從倉田那裏聽說了光和亮在大盤前的爭論,想笑,又對兩個少年的洞察力感到佩服。

對了,光和亮呢?佐為朝門外張望了下。

光難道還在和亮吵小學生水平的架嗎,真想去看啊……

覆盤告一段落,佐為和緒方被NHK總裁和棋院理事領到高層辦公室,兩人分別在棋譜上用鋼筆簽名,證明第一場定段賽的成績,之後緒方就要去準備新聞發布會的事情了。

緒方作為現任名人,是這次新聞發布會的發言人之一。“藤原老師,待會見吧。”鞠躬道謝後,緒方就先離開了。

“我等等也會來聽新聞發布會。請問有什麽是我可以幫助到大家的?”佐為對棋院理事問。

“暫時沒有。您要是感興趣的話,可以來看看這些我們待會準備公證的制度文件。”

棋院理事取出四個文件夾遞給佐為。

佐為把文件夾捧在懷裏,感到沈甸甸的。現代人們都把公文用A4紙打印出來,擠在一起的平假名和漢字讓佐為想起千年前在天皇禦前見過的奏折。

千年已逝,總有什麽是不變的,具體的事物例如圍棋、雨傘、雪、奏折,抽象的概念例如愛、棋道、制度、甚至革命、日本人的精神等,都千年不變。

“新聞發布會快開始了,您到現場嘉賓席坐著看吧。”理事對佐為說。

##

於是,理事和佐為一起搭電梯,佐為捧著文件夾,到第一層的新聞發布會現場。

發布會現場人聲鼎沸,比早上的大盤解說現場多了許多人——有不少棋迷是下班後才有時間趕過來,大家看到佐為出現頓時一陣騷動。

“藤原先生!”有人向佐為打招呼。佐為轉過頭,看到站在一起的穿和服的池田海生和狩野熏。“祝賀您首戰中盤勝!”兩人都說。

“謝謝你們。晚上好,池田君,你也從京都過來了?”佐為走到他們面前,微笑。

“我下班後就搭新幹線過來了。今天我有工作錯過您的電視棋賽,夜晚的新聞發布會就不能錯過了。聽說這次業餘棋手的相關制度也會改動。”海生說。

“業餘棋手?那不是跟你們兩位都有關系了?”佐為新奇地說。

他們兩個少年男女一個是業餘六段,一個是業餘四段。除了他們之外,現場還有許多來自不同國家的業餘棋手,比如故宮博物院的幾位學者都是中國業餘棋手,有些國外的記者也是。

“是啊,所以我們都想聽聽棋院的制度會怎麽改。”熏點頭。

“被你們這麽一說,我更期待這新聞發布會了。”佐為孩子氣地說。

“哎,日本棋院有這一切改變都是因為藤原先生您呀!我們業餘棋手也受惠了。”熏笑瞇瞇道。

三人寒暄完後就在過道上分開,業餘棋手的座位在會場的角落。佐為要坐的嘉賓席在第一排。

##

佐為一落座,就立即在桌上翻開文件夾,想要在發布會之前閱讀這些資料。

有棋迷想要過來找佐為簽名,佐為說:“請稍等。”久而久之,棋迷們都識趣地不去打擾佐為了。

日本棋院“制度改革”是一個概括性的名詞,但實際上涉及到了龐雜的條款。這一切佐為有猜到絕不簡單,但看了文件才知道,改動的制度條款有近百條。

僅僅看文件,是看不出制度改革的底層邏輯的,但佐為還是願意先試著了解:

“第31條,地方棋賽人才選拔制度修訂試行……日本棋院除東京本部以外,地方部門包括北海道劄幌與小樽本部、京都分院、埼玉縣分部、愛知縣分部……獲得業餘四段以上者可以越過職業棋士考試外圍選拔賽,參與秋季職業棋士考試決賽……”

“第105條,海外客座棋士人才認定制度修訂……若有海外國家級棋院機構認證的職業圍棋手想加入日本棋院,需與三名跟假定段格位相一致的棋手,勝出兩盤……”

“第237條……”

會場人聲鼎沸,佐為把手裏的文件夾翻閱了一頁又一頁,非常專註地閱讀著。世界上所有的聲音逐漸消失了。

“第608條,名人頭銜循環賽外圍預選賽修訂,由讀賣新聞和朝日新聞首次聯合讚助,預選公開賽將向全世界開放門檻,參賽資質擴充為國家級機構認定的職業棋士、業餘棋士、客座棋士、名譽棋士、院生、研究生……

佐為看著這條款楞住了。

2005年的名人戰,將向全世界的棋手降低門檻,資質不限,國籍不限,意思是——佐為,還有已經退隱、在中國簽約的塔矢行洋都能參與名人戰外圍預選賽嗎?

佐為有一瞬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據佐為所知,現代名人戰一向是封閉而古老的內部頭銜賽。

這項新制度一施行,不就動搖了名人戰最根本的封閉性質嗎?佐為意識到。

日本頭銜戰賽事發生根本性的改變,最著名的是本因坊戰和名人戰,從江戶時代的世襲制變成近現代比賽淘汰的制度,相當於一代皇朝的落幕。因此,頭銜戰性質的改變,在一定程度上象征著舊時代的終結,新時代的開啟。

名人戰這麽改,是不是有點像韓國棋院的三星火災杯棋賽呢?佐為回憶起看到過的韓國棋院的介紹,在參賽者資質條款那幾頁似乎有些相像,但在其他方面又不是這樣。

認真地拿起鋼筆,佐為正想繼續閱讀,肩膀被拍了一拍。是光和亮。

“就知道你在這。”光笑著,“祝賀你贏了和緒方這盤棋,抱歉,剛才沒來找你。塔矢沒吃飯胃不舒服,我剛剛出去給他買拉面了。”

“小亮,你不舒服?現在好一點了嗎?”佐為關切地問。

“塔矢好了,他的毛病就是不按時吃飯。”光替亮回答。

亮看著佐為手裏的文件夾停留的那一頁:“您也看到新的制度文書了?”

佐為點點頭,臉色變得莊嚴:“是的,我還沒看完。日本棋院有近百條制度出現變動,名人頭銜戰的2005年最新制度讓我想到韓國的三星火災杯,怪不得緒方先生說這是史上最重大的變革。”

“佐為,韓國三星火災杯是什麽,有什麽特別的嗎?”光忍不住插口道。

意識到自己居然在向一個千年前的古人請教現代棋賽的知識,光突然想找個地洞鉆進去。

“小光,我晚點跟你詳細解釋。小亮好像有話要說。”佐為看著亮。

“父親在北京也收到這些文件了,他剛才發郵件給我。”亮深深地吸一口氣。

“你父親怎麽說?尤其是名人戰?”佐為在意地問亮。

“父親說,改得好。他說他隱退四年,隔海冷眼旁觀,可惜日本棋院都沒什麽突破,現在有了sai,總算才動起來,做了些有意思的實事。”亮說。

哇……不愧是亮的父親,塔矢老師的話聽起來好叛逆啊。光在心裏說。

佐為聞言,似乎也有些忍俊不禁,隨後正色道:“我自己倒沒有看完文件,現在還在學習中。我很難說改得好不好和有沒有意思,只是隱隱覺得這次改革比較激進。你父親還說了什麽?”

亮說:“父親在郵件寫道,日本棋院為了迎接sai做出的一系列改革充滿魄力,堪稱上帝‘創世紀’,改動的制度領域牽涉頭銜戰、讚助商、手合升段制、業餘制度等。未來十年,棋賽利益組合和人才結構將被大幅度重組。可以預見,日本棋界將會迎來不一樣的前景。”

光一臉茫然,還在努力聽懂亮的話,但佐為好像聽明白了,顯得非常觸動。

這時,主持人就走上了臺,拿著麥克風說:“各位肅靜!日本棋院平成16年對外新聞發布會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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